Philosophy & Humanity 01 中文版
自反性无能
——为何革命主体在资本主义下失败
我们的想象是广告式的,我们的革命是消费的,我们的生活是在生产的,我们的主体是紧缩的。
想象资本主义末世变得不在可能,所有对后资本主义的想象都是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比如各种左翼游戏与电影。资本主义现实主义正式宣告文化反抗的死亡,我们的艺术仅仅是一种意识形态与生产方式的再生产。
马克费舍也是一样。
现代的主体是没有“政治维度”的,第一点是因为他们把疾病私人化,只有私人疾病、临床医生,而没有社会疾病。第二点是后面会阐述的,主体得了一种“精神萎缩症”,可能性被封闭,主体不断在无聊感中回环往复。
让我们设想一段现实生活中情景,一个典型家庭生活中,男性身穿西装出门前往工作地点,而女性也许是在家中工作,或者作为家庭主妇,孩子被按时送去学校。这种再典型不过的资本主义家庭结构,正在无时无刻的成为社会集体意识中所应有的家庭。家庭结构,抑或是社会建构,何以成为资本主义,而它又如何使得资本主义成为一种不可磨灭的现实主义。我们试图从马克费舍对资本主义的论述中找到答案。
德勒兹的《控制社会后记》中,他将福柯所描述的“规训社会”与后资本主义时代的“控制社会”做了区分,在后资本主义的时代,控制机构被镶嵌在各个不同的社会机构中。马克费舍在其作品《资本主义现实主义》面对后资本的社会困境,尤其是其反射在年轻一代与教育体系下的表征时,提出了学生们在资本主义的裹挟下所带来的“自反性无能。自反性无能对于马克费舍而言并不仅仅意味着政治冷淡主义,也不仅仅存在于政治。自反性无能作通晓一切但却因无可奈何而不做任何行动的行动,本身就具有一种传染性。与惰于投票,认为参与政治无意义等的政治冷淡主义不同,自反性无能在政治上的表现为“我知道投票的意义,我也明白我应该以投票来表达政治倾向,缓解糟糕的政治趋势,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人们并不是依靠自身选择而不去做,而是被资本主义夺走了表达的能力。
对于“奶头乐“”资本骗局“等对资本主义娱乐等的指控,马克费舍以一种溯源的姿态将矛头指向了资本主义的后规训结,他对人们的表现呈现一种温柔的包容性,但却对人们的生活无孔不入。资本主义的不断加速瓦解了原先的规训系统,而这样一种文化堕距便产生在学生与学校系统之间。原有的规训体制难以限制在资本主义的高强度刺激下的学生,而学校对学生的束手无策导致了学生自反性无能的加剧。精神疾病在晚期资本主义世界中几乎成为了通病,而资本主义将这种疾病私人化,使得有关社会原因的讨论都被隔绝。例如一位不幸患上抑郁症的年轻学生,面对他的病症的归因会变成对个人心理,家庭环境或教学教师的问题追讨,而不会把问题归于社会系统。在马克费舍看来,将这些由资本主义带来的精神问题追溯到社会系统上,是对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反抗的手段之一。在《资本主义现实主义》的第二章节,费舍运用了一个有趣的标题《万一你去游行,结果所有人都来了呢》。传统的“游行”已经被资本主义接受,并且对资本主义的否定逐渐成为资本主义认可自身并发展的的情况下,它的威力已经消解到近乎于零。在齐泽克的观念中,游行的价值被缩小,它提出一些“歇斯底里”的对资本主义过高的要求,而这种无法实现的目标使得反资本主义活动变成游行化而不是政治组织化。这种让严肃化的政治活动·也变成了如同挑选商品一般的消费活动。
在资本主义的成瘾性论述中,马克费舍提到了娱乐-控制回路及爆炸性信息所冲垮的年轻一代。在齐泽克对自由共产主义的论述下,它的特点与资本主义相互吻合。自由共产主义的倡导便是后福特时代资本主义的新规训武器。而在巴迪欧看来,新自由主义本身带来了一种富人阶级和资本积累的“复辟”。这种特权阶级的存在又进一步导致资本主义在现实社会中的固化,它必然存在与社会之间,使得资本主义变成一种存在的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的无孔不入带来的影响甚至使得中心化的官僚主义重新出现,例如一个“令人满意”的评语并不能让一个人的表现在他人看来是满意的。一个获得了“令人满意”的评价的理发师很大可能会被店铺的管理者约谈。尽管自由主义声称自己应该具有一个去中心化,扁平化的社会分布,但实质上它加剧了对个人的规训与控制。社会中的控制因为官僚主义的存在而存在,而这种矛盾的存在实则阻碍了社会的效率。一个因为需要借助官方机构才能更换自家打印错误的门牌的自由民众,被福特时代新的所束缚了,它无所回应,只能坚持等待一个机构的帮助。
资本主义已经无孔不入,成为了业已存在的最大的现实主义。